[科幻]空間三部曲121

Bubkes → 發表 2024-07-01T06:04:40
空間三部曲121
那天晚上,珍在那只名叫“鴉男爵”的渡鴉嚴密注視下洗澡,其他人則在藍室裡開會。
格雷斯•艾恩伍德讀完了她的記錄之後,蘭塞姆開口說:“好,夢境就是這樣,夢裡的一切情況看來都是真實的。”
“真實的?”丁波說,“我不明白,先生,你難道是說,他們真有這樣一個東西嗎?”
“你怎麼想,邁克菲?”蘭塞姆問。
“哦,是的,這是可能的,”邁克菲說,“你看,很久前就有人用動物的頭顱做過實驗。實驗室裡也經常這樣做。切下動物的頭,將身體拋棄。如果你以適當的血壓向頭供血,頭還能運作一會兒。”
“真想不到!”艾薇•麥格斯說。
“你是說,頭還活著嗎?”丁波問。
“活著這個詞很模糊。你可以保住頭所有的功能。可能一般意義上活著的概念就是如此。可是人的頭顱——還有意識——我不知道這樣做會發生什麼。”
“已經有人試過了,”艾恩伍德小姐說,“一個德國人在第一次大戰前就試過了。那是個囚犯的頭顱。”
“真的嗎?”邁克菲很感興趣地問,“那你知道結果如何嗎?”
“失敗了。頭顱還是照樣腐爛了。”
“我真是受不了這些了,真受夠了。”艾薇•麥格斯站起身來,匆匆走了出去。
“那這件骯髒的勾當是真的了——不是一場幻夢。”丁波博士說,他的臉色蒼白,面孔僵硬。而他妻子臉上的表情,只不過是克制的厭惡之情,老派學校培養出來的女士,在不得不聽到噁心的故事時,就是這種表情。
“我們沒有證據,”邁克菲說,“我只是指出事實。這姑娘夢見的,可能真的存在。”
“那麼那個頭巾一樣的東西又作何解釋,”鄧尼斯頓說,“那溢出他頭頂的玩意?”
“你知道那可能會是什麼。”導師說。
“我可不清楚自己知道不知道,先生。”丁波說。
“假如這個夢是真實的,”邁克菲說,“你就能猜出來那是什麼。只要他們讓那頭顱活了下來,那些壞傢伙最先想到的就是增大它的頭腦。他們會用上各種刺激劑。然後,他們會毫不費力地打開顱骨,然後——呃,然後就像你看到的一樣,讓頭腦沸溢。就是這麼回事,我毫不懷疑。人工促成腦部增生,來確保其超強的思維能力。”
“這樣的腦部增生促進思考能力,這到底可能嗎?”導師問。
“在我看來這是個弱點,”艾恩伍德小姐說,“我覺得,這很可能造成精神瘋癲——或者就毫無效果。同樣,也有可能正相反。”
眾人都在沉思中沉默了。
“那我們所對抗的,就是一個罪犯的大腦,腫脹到超大,它的意識心智我們也無法想像,但很有可能是痛苦和仇恨的意識。”丁波說。
“我們不能肯定頭顱確實經受著強烈的痛苦。”艾恩伍德小姐說,“不過,起碼脖子會有些痛。”
“眼下我們最迫切要思考的問題,是關於阿爾卡山的頭顱這件可怕的事,我們能得出什麼結論,我們方面能採取什麼切實可行的步驟——我們還是假設這個夢是真的吧,小心駛得萬年船。”
“這事首先就告訴了我們一點。”鄧尼斯頓說。
“哪一點?”邁克菲問。
“敵人是超國界行動的,為了得到這個頭顱,他們起碼勾結了某個外國員警勢力。”
邁克菲搓搓手。他說:“夥計,你可有成為邏輯思考者的天賦。但這個推斷未必靠得住,即便沒有密切勾結,賄賂也可以實現這個目標。”
“夢告訴我們的一些情況,長期看來更為重要。”導師說,“這意味著這項技術實際上已經成功了,伯百利的那些人確實已經發現了能讓他們長生不死的方法。”靜了片刻,他又說:“這是一個真正的新人種的起步——被選中的頭腦永遠不死。他們會稱之為進化之路上的一大步。從今往後,我們所稱為的人類,若不能候選成為這個新的人種之一員,就要為其所奴役——也許還要被其所吞食。”
“無身人從此出現!”丁波說。
“很有可能,很有可能。”邁克菲說,把鼻煙盒遞給最後說話的丁波。丁波謝絕了,他自己則很小心地挑出一撮,才說話:“不過添油加醋地誇大其辭,把我們自己嚇得半死,因為人家不要身體也能活,我們自己的頭腦就嚇得魂飛魄散,這也沒什麼好處。我打賭導師的頭腦,還有你,丁波先生的頭腦,還有我自己的,會打贏那傢伙的頭腦,不管他的腦子是不是沸騰到溢出來。當然我們要開動腦子。我很樂意聽聽對我們這邊能採取什麼切實措施有何建議。”
他一邊說,一併用指節輕輕敲著膝蓋,直盯著導師。
“這個問題,我之前就大膽提出過。”邁克菲說。
格雷斯•艾恩伍德臉色突變,就像餘燼中突然躍出火苗。“你不信任導師能自己制訂計畫嗎?邁克菲?”她尖刻地說。
“用她的話說,博士,導師不能信任地讓這個小班子聽聽他的計畫嗎?”邁克菲說。
“你是什麼意思,邁克菲?”丁波問。
“我的導師,請原諒我有話直說。”邁克菲說,“你的敵人已經有了這顆頭顱的幫助。他們已經佔據了艾奇斯托,並且就要一帆風順地架空英國的法律。你卻依然告訴我們還不到行動的時機。如果你六個月前就聽從我的建議,我們如今就會有一個遍佈全島的組織了,可能在下議院還組織了一個黨。我清楚你要說什麼——這不是正確的鬥爭方式。可能確實如此。可如果你既不能接受我們的建議,又不能給我們事情去做,我們在這裡空坐著幹什麼呢?你是否認真考慮過遣散我們,另找一些和你合得來的同伴呢?”
“你是說解散我們這個團體嗎?”丁波說。
“是的,我是這個意思。”邁克菲說。
導師笑著抬起眼。“可我沒有權力解散啊。”他說。
“那麼,我一定要問,你當初又有什麼資格將我們聚在一起呢?”邁克菲說。
“我從沒有將大家聚在一起,”導師說,他瞥了一眼眾人,又說,“這裡有些奇怪的誤會!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挑選了你們?”
沒有人回答,他又問了一遍:“是不是?”
“哦,就我自己而言,”丁波說,“我完全認識到,這事多少是不知不覺中發生的……甚至是偶然的。你從來沒有請我加入一場明確的運動或諸如此類的活動。所以我總認為我是個追隨者。我原以為其他人都有各自確定的使命。”
“你知道卡蜜拉和我為什麼來這裡,先生。”鄧尼斯頓說,“我們當然不會想到我們要做什麼,也沒有這個念頭。”
格雷斯•艾恩伍德抬起眼,臉上表情僵硬,愈來愈蒼白,“你是不是希望……”她說。
導師扶住她的胳膊。他說:“不,不必,不用把所有的故事都說出來。”
邁克菲嚴峻的神情鬆弛下來,綻開了明朗的笑容。他說:“我看出來這是怎麼回事了。我想,我們都在玩捉迷藏。不過我不揣冒昧,蘭塞姆博士,你做事有些太高深莫測。我總也記不起從何時開始我們叫你導師了:不過從這個頭銜,以及通過其餘若干事,我們會認為,你表現得更像個組織的領導,而不是聚會的主人。”
“我確實是導師,”蘭塞姆笑著說,“你以為,如果我們之間的關係僅僅由你我決定,我會攬過這個頭銜嗎?你從沒有選擇我,我也從沒有選擇過你。即便是我敬事的奧亞撒們也沒有選擇過我。我最初進入他們的世界,似乎是機緣巧合;你最初來找我的時候——你看這裡的動物們一開始是怎麼找到這裡的。我們從沒有著手執行過,也沒有如此計畫過:事情就這麼降臨了——可以說將我們捲進去了。毫無疑問,這確實是個組織:但我們不是組織者。所以,我也沒有權力,允許你們之中任何人離開我的房子。”
一時間藍屋裡一片寂靜,只有爐火劈啪作響。
“如果沒什麼別的要討論的,也許我們最好讓導師休息一會。”格雷斯•艾恩伍德說。
邁克菲站起身,從褲子上膨出的膝部拍去一些鼻煙末——下次導師吹哨喚來老鼠時,它們可就要大遭其罪了。
“如果有人希望我留下來,我也不打算離開這裡。”他說,“但是關於導師作為行動準則的那個模糊的猜想,還有他自命的奇怪權威,我絕對保留自己的意見。導師先生,你很清楚我在哪些方面對你完全信任,在哪些方面則不。”
導師笑了:“蒼天在上,我可不敢說瞭解你在大腦的兩個半球裡都在琢磨什麼,邁克菲,這兩個腦半球如何互相溝通,我就更一無所知了。不過我知道我對你有怎樣的信心(這重要得多)。你不坐下來嗎?還有許多事要說呢。”
邁克菲又坐回椅子上;格雷斯•艾恩伍德剛才一直僵直地坐著,現在也放鬆下來;導師開口說話了:“我們今晚所發現的,即便不是我們的敵人背後真正的推動力,也起碼發現了這股勢力在伯百利如何施展出來。這樣,對那場針對我們人類的兩場攻擊中的一場,我們就有了一些瞭解。可我在想的,是另外那一場攻擊。”
“沒錯,”卡蜜拉急切地說,“另一場。”
“什麼意思?”邁克菲說。
“意思是布萊克頓森林下究竟有什麼秘密。”蘭塞姆說。
“你居然還在想那事?”北愛爾蘭人說。
一時靜默。
“我所思考的,基本上只是這件事。”導師說,“我們已經知道,敵人想要這片森林。有些我們的人在猜想這是為什麼。現在珍在幻景中看見了——或者說感覺到了——敵人要在布萊克頓森林裡找什麼。這可能是兩場攻擊中更險惡的那一場。但是最大的危險無疑是敵人的各種勢力結合起來。敵人在此孤注一擲。當伯百利的新生力量和布萊克頓森林下的古老力量結合之日,就是羅格雷斯——其實是全人類——四面楚歌之時。我們要不顧一切去阻止這兩股力量的結合。為此我們都要準備好去殺人或被殺。但是我們眼下還不能出擊。我們不能進到布萊克頓森林,自己動手挖掘。他們肯定會在某個時刻找到他——它。我毫不懷疑,我們會通過某個管道知道的。在那以前,我們必須等待。”
“對這個故事,我可是一點都不相信。”邁克菲說。
“我想我們不是不能用相信這一類的詞嗎?”艾恩伍德小姐說,“我們不是只應該陳述事實,說明我們的推斷嗎?”
“如果你們倆再吵下去,我想我會讓你們倆結婚的。”導師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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